一條街,兩個人相向而行。
他看不見她,因為他的目光鎖在他手上的那份合約,腦袋裡想著今日的行程。喔對了,現在要去轉角的咖啡店和哪個生意大戶見面。
她看見了他,因為現在的他和記憶裡的他,兩個都同樣令她心碎。
在年少,在快遺忘的時候。
一張長椅上,兩個人並肩而坐。
他的心裡一直有她,因為在那段叫青春的歲月開始他就很愛很愛她。
現在仍舊專一,不渝。
她的心裡沒有了他,因為她今天過了那條街看到從過去到現在愛過恨過的身影。
那個他,佔滿了她的思緒。
一個遙遠過去的記憶,兩個含淚的人。
他不喜歡她,他說:「我們太過年輕了,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」
「在未來、在我的生命,妳不是那個唯一的人。」
她不喜歡他,她說:「我已經有個無法割捨的背影在心中。」
「一個我喜歡的人,一個喜歡我的人,我只能選擇一個放在心房。」
他不喜歡他,無話可說。只因為她喜歡他,而他不喜歡她。
一段數不清的時間歷練, 摻雜半點複雜的喜歡,如今已經釀成了絲絲扣心的愛。
兩個世故的人,相遇在那一段回憶裡的那條街,轉角的那長椅上。
他看到了她和他。
他看到他對她眼底的深情,他看到她對他眼裡的不渝。
坐在她旁邊的他說:
「你會愛她嗎?」
「不會。」
「但她很愛你,很久了。」
嘆了一口氣,他緩緩的從皮夾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,裡頭青澀的笑意佔滿了那個嬌俏的女孩臉上。
那笑,一直活著的,一直鮮明的,在他的心裡燃燒。
「我心裡其實一直有個她,」不理會他和她突然遽大的雙眼,他繼續說:
「我和她都太過年輕,那一次,感情彼此都投入了太多。」
「所以當她離開的時候,我知道她會一直活在我的心中。」
「為什麼?因為我好愛她。」
「就像你愛她,就像她愛我一樣。」
然後他走了,留下無語的他和她,坐在長椅上。
彷彿時間的洪流裡只剩下他和她兩個。
匆匆的流過,回憶,三個人都不再如當初的衝動。
有一天,他向她求婚。
她答應了。
直到婚後幾年美滿的生活,她突然對他說:
「直到他真正告訴我他心裡有個她的時候,我就知道我已經沒機會了。」
他無語,仔細聆聽。她又說:
「所以,過幾年後,我選擇了那個願意愛我的人,放在心裡。」
笑裡帶著一點滄桑,一點無奈。
沒人知道,喔,他其實可能會知道,她把淚收在心底,將笑留給以後的未來。
她還是很愛他,他知道;因為他愛她,所以他選擇讓她繼續愛他。
他、她、他,三個人都不再年輕了。
他們沒有錯。
因為愛,沒有先來後到。
只有遲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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